井冈山上的后勤往事:保障革命根据地的粮食供应
2015-11-11 14:14
“井冈山革命根据地”是党领导下的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。我们熟知的“农村包围城市”战略也便以此为开端。“井冈山”是红色政权的保障,而后勤是革命的保证。“如何养活这么多人”成为时任军需处处长范树德亟待解决的问题。他千方百计,用最朴素、最原始的方式保障了红军战士的生活和作战需要。井冈山上,后勤往事。这是些琐碎的生活旧事,却也是造成燎原之势的革命星火。
资料图:井冈山会师。
我们的粮食哪里来?
开始就是“打土豪筹款子”,没收地主家的存粮。我们把得到的粮食,除了军队辎用外,就发给当地生活困难的贫苦工农,这也是发动群众的最有效的办法。
我们部队每到一地,经过政治机关派出的宣传队,到处向人民群众宣传。但是人民群众最初对我的态度是观望的,因为地主豪绅阶级在各地镇压革命群众,他们是不会在工农革命军一到后立即接近我们的。最初有人提出“劫富济贫”,这种有点封建狭隘意识的口号,因为我们不是一种慈善机关,而是执行历史赋予我们的任务,是为谋取群众的解放利益的队伍。我们向群众宣传,散发了宣传品,再建立一些贫苦的工农群众组织,重建了党的组织等。这样工农群众逐渐受到了革命的熏陶才慢慢地接受了我们的宣传,提高了觉悟,也敢接近我们了。有的群众与地主豪绅有冤仇,主动来找我们反映情况,比如他们父母被谁杀害过,谁给反动统治者关押过,谁家是大地主,每年收租多少。当我们听到这些反映后,也不是无组织、无纪律地到那里去挑谷子的。
例如遂川的大汾圩、草林圩、黄垇圩,湖南酃县的大院等地都是经过这样的过程把群众发动起来的。不经过这样的宣传活动,人民群众是有话不敢讲的。因为反动豪绅的武力镇压太重。他们历代住在这里,生怕红军走了以后,他们的家乡不安全,生命有危险,因而开始他们存有顾虑。这说明他们当时部队的发动群众工作是何等艰难啊!并不是红军来了,群众就立即响应,呼“万岁”,叫“胜利”的,而是经过我们的宣传队,经过耐心刻苦的群众工作,工农群众才觉悟起来,接受革命的宣传,才敢参加群众组织的活动的。这样我们的工作才不茫然了。比如这个地方有多少土豪劣绅,还有多少存粮,家里有几口老肥猪,他们放了多少债?了解清楚后才分别惩罚他们,能抓到他本人的没有一个不抓的,反正土豪劣绅有罪恶,存血债的或者逼债逼租子的,都有人民来告状的。有时人民群众会投信给我们。这个土豪跑了,跑到哪里去了。可是这些土豪劣绅的亲戚朋友,还有他平时利用的党羽走狗暗中会给他通风报信,会告诉他们有关工农革命军怎样对付家人的情况,是否捉拿了,是否杀戮了,对他的财产是维持不动还是“抢”了,土豪劣绅常常布置这些走狗来为他们通风报信。
我们的部队每到一地就要找驻地宿营。当然要挑宽大一些的房子来住,不能让部队风餐露宿,我们通过做群众工作就可以了解哪些是土豪的房子,如果反动派跑掉了,我们又知道哪里是公家的仓库。我们就不客气地打开粮仓,留一部分部队食用,再分一部分分给群众吃。我们的部队就是这样来维持部队的生活的。
那时井冈山以内已没有土豪,湖南省则有一些。江西遂川县也有一些。当时我们的经费一方面是靠打土豪筹得的,另一方面是靠打仗,从反动派手里缴获。
一般来讲我们这支队伍,只有千把人,例如到了遂川县后,有几家土豪的粮仓,就能解决我们部队的吃粮问题了。至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吧!南方的地主比北方较为集中些,南方的地主一般不像北方富农土地租佃收现金租。我们如果到哪一个县城或市镇,要找千把几百担谷子,设法维持我们的给养是用不着操心,用不着顾虑的。我亲自参加没收过能收租谷三千担以上的几户地主的仓存粮。但这样大地主一般不多,而收三千担以上的租谷以下的颇有其人,当时的粮食就是这样解决的。
部队的穿着问题又如何解决呢?
我们缴获来的东西,按一般的习惯规定,凡适合军队用的,只要经过政治部同意的,就交供给机关接收保管,分配和处理。比如红布交给辎重队做袖章用,红领带,还有红领巾等。那时的帽徽,开始是用国民党的青天白日的徽章,以后我们有了自己党领导的部队后就取消了。用八角帽,以后改为五角星。在井冈山时期有没有银制的帽徽,我认为当时哪怕有一个首饰店它也承受不了这个任务啊!更何况我们以前不是固定在那一个地方驻防,我们打下一个市镇、县城,不可能住上十天半个月,那么这个银店(首饰店)老板要给我们部队做五百个,一千个帽徽,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原料的,也没有这样的技术。我们部队一般在装备上也要看轻重缓急。急需的相应的利用当地条件来装备我们自己,所以我们军队的生存问题,吃、穿、用是利用当地的条件来解决的。
如何解决吃小菜的问题?
我们部队到那里一般不需要担心没有菜吃。每到一地我们自然会知道哪个菜园是地主的。农民群众也会告诉我们,当我们部队的采买人员在实在买不到菜时,就会去拔地主菜园的菜吃。
1927年10月上井冈山后,我们部队在那一段时期最苦于没菜吃。那时我们供给机关队部队的油盐、菜钱的开支,都要仔细地算一算。上级领导和毛委员是有指示的。战士的零用钱多发一些也是不可能的。负责同志常常要估计我们部队在这里有多少日子的休整。土豪是不会自觉地上山来送款的。我们在这里开会,整顿要有一个礼拜,一人一天发一角钱,一个礼拜全军要多少钱呢?毛委员常常会招呼我们,要我准备部队在这里吃几天饭,准备好多粮食。经过我们一算,多少人需要钱,再把真实数字报告毛委员。毛委员是很关心我们这个问题的。他说:我们不能光注意敌情,不注意吃的问题啊!我们那时与毛委员并不隔阂,与毛委员碰头一天有几次,我们也可以坐在毛委员的床上开会。那时王佐的路边有一个木板架起来的一间半房子,里面有半间是毛委员的房间。书报都摆在里面。
到了冬天实在没有菜吃了,就吃一点没盐没油的南瓜汤,或是吃笋干干菜。春天到了我们就会去挖些新鲜的野菜吃。我们曾经吃过一顿菜,菜名叫“米粉炒螺丝”。它们这样加工成的:用群众家里的磨子把米磨一下就成了米粉。大家同去抓一些螺丝来,用米粉炒一炒是很鲜美的菜了。春耕前后气温升高了,泥鳅爬到田里,我们夜晚点着了油“松明”,就用铁铗子去夹泥鳅。路边田边有水塘就有小鱼。我们常常把上上游的水堵住,中间这一段水就不流动了。放走一部分水,剩下的水就慢慢地流掉。但是小鱼小虾就溜不掉了,有泥鳅也被我们抓回去,生活也得到了改善。那时我们的菜金每人每天五分钱,有时只发三分钱。但是有时连三分钱都很难维持啊!生活是比较苦的。那时每连的菜金每日需要六元钱。全军就要一相当数目的款子了。
我们怎么解决吃肉的问题?
我们辎重队机关,杀了地主家里一个猪,不能光我们辎重队机关几十个官兵吃饱再说,或者吃不完明天早起再剩着吃。这是搞不得的,便是自由行动了。部队中每个工作单位如果得到了土豪劣绅家里的东西,经过政治机关的许可,可以没收。如果可以吃用掉的,这是没有问题的。如得到了猪,由我这个辎重队机关经手杀它就是了。当时没有屠夫的。我们的战士就会自动地自告奋勇地报告“我看过杀猪的”,“我知道一点……”于是大家自己动手来杀,耽误了晚上休息时间,就杀猪了。有的同志身体好一些就没有问题,我们经理机关也可以不要通知,很自然地各连就会想办法。司务长、炊事班长也会练出来。“这个猪我来杀。”“我烧开水。”“我来烫毛……”在当时的情况下,我们尽可能地分配时做到均匀。比如这个猪有多少重?杀了后肉有多少斤?必须供应多少人?每个人可以分得五钱、六钱?一两还是半斤,这个单位100人就给你们100个半两或100个1两。称好一块,给你一块。这就是第一连,这是团部的,这是卫生队的。大家食用吧!我们搞好后,再用一块门板,把分给各连各部门的肉一块一块摆好,然后通知各连队来领取。炊事班、司务长、军需上士都来拿去了,有了肉还不晓得吃吗?连油都解决了。同志们都很有办法,炒着吃就是了。
有时发生这样的事情:我们的马突然跌跤了,不忍心也只得把它打死了,几百斤肉丢掉可惜,就把它分给各连食用吧。是牛是羊更不用说了。鸡鸭更不成问题,粮食是怎样解决的呢?哪个地方有土豪?家里有几百斤米?几十斤油?几个老母鸡?调查清楚后,某个单位住在哪里就在就地解决。但各单位并不是绝对平均主义的。你吃鸡,我也吃鸡。你吃鸭,我也吃鸭。尽量归你驻在部队最低限度的食用吧,能有多一点的就向上级交一点,这是应该的。那时一百多人的部队,集中在一起工作是很少的。那时湘南部队进攻井冈山时,有过千军万马的情况。
井冈山上的后勤往事
朱德的扁担
为了解决井冈山上的吃粮问题,1928年10月,军队开展了挑粮上山活动,广大指战员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,朱德军长也要亲自下山挑粮。他找到范树德说:“你给我准备一根扁担吧。”范树德便到驻地村庄用一个铜元向老乡买了一根毛竹,削成两根扁担,一根自用,一根送给朱德,在送给朱德的扁担上,他用毛笔写了八个字:“朱德扁担不准乱拿。”从此,朱德用这根扁担和大家一起往返60里路,去山下的宁冈县柏露村一带挑粮,留下了朱德扁担的故事。
苏维“俺”政府
那时叫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,很多人都不懂。江西老表说“我”就是“俺”,这是客家话。毛主席就强调说:我们的政府,人民把它当作自己的政府——埃政府。赣南人民讲我们的政府是“埃政府”,就是我们的政府。
油画:挑粮
作品反映的是1928年冬天,毛泽东和朱德与井冈山军民一道挑粮时,在黄洋界荷树下歇息的情景。井冈山斗争时期,敌人在对井冈山进行残酷的军事进攻的同时,还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。为了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,在井冈山军事根据地内储备充足的粮食,1928年秋后,毛泽东、朱德等根据地领导人与井冈山军民一起,往返100多里从宁冈大陇、茅坪等地挑粮上井冈山茨坪和大小五井一带。挑粮途中,他们经常在黄洋界荷树下歇息,并利用歇息的机会,向战士们宣讲革命道理。油画作者侯一民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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